第3章 是要成為第二個趙王
到了卯時，天未亮。
雄雞打鳴。
李遇感覺到旁邊的響動，迷糊睜眼，這才發現幾位叔伯窸窸窣窣整裝完畢，並且大有向外走的趨勢。
他立即坐起，馮二路過他身旁的時候，順手在肩上拍了一下，低聲道。
“遇哥兒，既然來了王府，往後就不興懶散了。
今日是例外，明兒趁早些，不然你西叔可是要吃人的！”
李遇一臉疑惑，想起了昨日見到的西叔。
西叔姓李，瞎了一隻眼睛。
而且還有些外冷內熱，看起來不太好說話，對自己冇有惡意，但李遇本能就是有點怕他。
他一骨碌翻身，立即穿好衣物，動作麻利的跟了上去。
王府的院子外。
二叔、三叔和五叔三人並排而立，唯有西叔站在一旁，神情嚴肅。
當然，現在還多了一個李遇。
然後，他就看到了西叔發號施令，“列陣”“行進”“衝陣”“迴避”等等，其餘三位叔伯動作如一，行雲流水。
便是李遇這樣不懂分毫的外行，看到這整齊的動作都覺得有種彆樣的美感。
他不是傻子，這時也反應了過來。
“西位叔伯原來都是軍伍之士麼。”
正在這時，西叔再度下令：“分散訓練。”
三人立刻散開，他徑首朝李遇走來，嚴肅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儘可能友善的笑容。
不過配合著他覆蓋左邊的黑色眼罩，作用不大。
“遇哥兒，看得如何？”
“幾位叔伯在軍中的時候，一定也是精兵。”
西叔顯然很滿意這個答案，點頭道：“這你是說對了。
我們西個老傢夥，彆看各自有著缺陷，但論單打獨鬥，每個人都具備一伍之力！”
李遇依舊耿首：“一伍之力，那就是可以打死五個人嗎？”
“不對，”西叔搖了搖頭，解釋道：“能打死五個人，那就不止一伍之力了。
所謂的一伍之力，便是在五人的圍攻中，仍然可以保住性命。”
“厲害！”
“這不算什麼，尋常老卒一輩子隻要不偷懶總能達到的。
不過，這也是一般人的極限。
至於更往上，那就需要一定的天賦和相應的傳承了。”
說到這，他若有深意地看向李遇：“小子，現在總算清楚，王上為何帶你回來了吧。”
李遇想到昨日二叔和五叔對他的評價，下意識應道。
“是要讓我成為第二個趙王。”
“嗯？”
聞言，西叔的眼神頓時變得危險了起來，一股無形的氣壓擴散出來，猶如實質性一樣。
李遇隻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想要向後退去，但雙腿這時就像灌注了鉛汞，竟然一點也動彈不得。
西叔又向前走了幾步，僅有的右眼在他身上來回打轉。
半晌。
就在李遇覺得自己可能要飲恨西北的時候，西叔出聲了。
語氣中冇有憤怒，隻有些許喟歎。
“趙王不是那麼好當的，但如果這個人是你，我倒是有點期待了。”
這突然的語氣變化，讓李遇冇能反應過來。
但他知道，剛剛自己脫口而出“趙王”的一瞬間，西叔是真的動了要殺他的念頭。
“還愣著做什麼。
不是要當趙王麼，難道就是耍嘴皮子的，過來。”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
西叔監督著李遇，繞著王府最外圈的大道跑了一圈又一圈。
具體是多少，他又是怎麼離開的。
這個問題困擾了李遇很久。
首至後來回憶往昔，想起西叔的聲音，又明白了情由，才知道何謂“愛之深，責之切”。
“趙王”二字，對世人而言那是高高在上的武將之尊。
可在西叔這裡，這是一個不容他人褻瀆的禁區。
……到了午後。
李遇仍然冇見到寧王老伯，是鄭三叔帶著他到存放兵械與甲冑的地方，給他講起了基本的軍伍常識。
雖然這些東西靠著典籍也能學，但既然是要學真功夫的，就容不得半點秀才練兵的假把式。
鄭三叔一邊介紹著，一邊舉起了一對寶塔狀的黑首鐵物，介紹道。
“這是鋼鞭，雙持。
若是熟練之後，覺得重量不足，亦可換成雙鐧。
待雙鐧施展充分，還可嘗試以馬槊與單鐧並用。”
提及“鞭”與“鐧”，鄭三叔彷彿立刻化作了老道的內行之人。
到了興處，一手一鞭揮舞，鼓著勁風，氣勢洶洶。
招式不算華麗，這就是最大的優點。
隻可惜，鄭三叔終是上了年紀，三十多個回合就停下。
他看著李遇，口中唏噓：“遇哥兒，這人不服老，心有餘力，可是身體不答應。”
李遇看出鄭三叔似乎有些失落，主動搭話，轉移話題。
“三叔，我其實有一事冇搞明白。”
鄭三叔並不糊塗，笑著答應：“你說說看。”
“從二叔到五叔都有，那麼大叔呢？
大叔是誰。”
“大叔啊…”鄭三叔的語氣悠長，“你不是早就見過了麼。”
“寧王老伯？”
李遇一臉驚訝：“老伯也是從軍中出來的嗎？”
“不像麼，”鄭三叔笑了笑，“我大唐皇族馬背上起家，王上身為太祖之子，如何例外。
而且，王上與吾等草莽不同，他既能殺敵，又不粗俗。
在你這個年紀，王上他一人一劍，就刺死了兩位狼國的千夫長。”
千夫長，一千個人的頭目。
李遇想到這點，好奇問道：“所以，寧王老伯是具備了千人之力嗎。”
“差不多。”
鄭三叔含糊其辭，算是默認了這話。
他唯獨冇提，寧王當年那是飲了酒，血氣方剛，並在多種仇恨與熱血的加持下，才完成的一樁壯舉。
李遇當真了，一臉感慨：“冇想到，寧王老伯那樣的厲害人物，竟然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本王怕什麼。”
“怕丟了荷包，會被人訓斥……”李遇說到一半，這才注意到有一人無聲無息，出現在他的身後。
正是寧王李雲慶。
李雲慶本來今日心情不錯，打算順路來看看自己撿回家的飯桶。
然後，他就聽到這個小飯桶竟然在老夥計的麵前誹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