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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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頻繁的降雨,使周圍的一切長期處於濕漉漉的狀態
陰沉的天空,徐徐吹來的涼風,身處其間,總有種恰逢時節好睡眠的想法
被子蓋住了全身,可宋喜和還是清晰的聽見了筆尖劃在紙上的沙沙聲,寫字的筆好像不太出油,筆尖摩擦的聲音不規律,一會輕,一會重
透過被子的縫隙,宋喜和隱約看見一個單薄的身影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她用手輕挑起被子的邊角,露出一隻眼睛,靜悄悄的觀察著眼前寸頭女孩的背影,女孩穿的很普通,泛黃的體恤衫,淡藍色的牛仔褲
一覺醒來,房間裡多了一個陌生人,宋喜和並不感到奇怪,她爸是教師經常帶同學回家輔導功課,宋喜和的房間也就成了他們的臨時教室
宋喜和房間裡有許多小玩意兒,都是隨手一放,冇什麼講究,平時來的同學都會好奇的拿一個琢磨琢磨,對於學習總是三心二意,不過今天的同學有點不一樣,她筆直的端坐在書桌前,注意力一直在書本上
“我可以送你一支筆,你要嗎”
聽了半天這磨人的筆聲,宋喜和冇忍住掀開了被子,安靜的房間裡突然冒出一句話,似乎是根本不知道房間裡有人,女孩驚的不知所措的站了起來,慌亂中還撞到了桌腿
“我不知道房間有人,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對不起”
女孩說
“冇,冇有,是我自己,睡醒了”
宋喜和低頭揉著她睡眼惺忪的眼睛,有一句冇一句的說
說話時力道冇把握好,宋喜和揉眼睛的手用力過猛,搞的她眼睛正處於迷離狀態,看東西重影恍惚
她抬頭時雙眼漸漸聚焦,目光正好落入了女孩的眼中
藉著窗外微弱的光,宋喜和看清了女孩臉頰的輪廓,那一刻平緩的心跳“咯噔”一下,漏跳一拍,她有些緊張的抓住了衣角,隨後心跳加速跳動了起來
“你,腿疼嗎,剛,是不是撞到了”
宋喜和有些結巴
“不疼”
女孩語調平緩
“應該挺疼的”
宋喜和說,“對了,我剛是想送你一支筆來著”
宋喜和在床上挪動到床沿,她側著身體,打開了床頭的抽屜,一抽屜裡全是各樣的筆,這些筆都是宋喜和她爸給她買的,宋喜和不怎麼用一直堆在裡麵,她翻弄著筆堆,挑選了一隻一看就很昂貴的中性筆
“送你!”
宋喜和說
“不用,我有”女孩婉拒的語氣很禮貌,“你自己留著吧”
有?那為什麼不換?宋喜和想給女孩換一個舒服的筆寫字,現在人家不收,她倒覺得自己的行為像是在嘲笑女孩連支能用的筆都冇有,宋喜和有些尬尬的把筆丟到一旁
“我冇彆的意思,你要是不想要就算了”宋喜和說,“你寫字不開燈,能看見?”
“我冇找到開關”
女孩說
“開關就走窗子邊上……被石膏娃娃擋住了”宋喜和下了床,笑眯眯的
“我幫你開燈!”
燈亮起時,宋喜和忽然回頭
房間內,黑暗與光明換替的瞬間,她看見的是女孩漸而清晰的的麵龐,隻此無意的一眼,那張清寡、淨白的眸子就記在了她的心上
如繁星墜入大海,初時,驚起海麵千層洶浪,落進時,愈沉愈深,最終留在深海的儘底
即使此後暗流湧動,星石與隨相蕩,卻也仍在海中,久久不消
不似第一次突來的對視,讓宋喜和侷促緊張,現在她倒是直勾勾的盯著女孩清清冷冷的雙眼,肆意的窺探著女孩的內心
“你在看什麼?”
女孩任由宋喜和看了許久後,才語氣清冷的問了一句
“冇什麼”宋喜和回神,“燈亮了,你……”
宋喜和話冇說完就被敲門的聲音打斷了,冇等開口,門就開了
“宋喜和,你在家,我叫你出來你怎麼不迴應”,宋卿哲說
“剛在睡覺,冇聽見”宋喜和說,“爸,有什麼事嗎”
“出來吃飯”宋卿哲進了房間,站在女孩身邊,“這是爸新班級的同學,她叫禹諾,和人家介紹過自己冇”
“我忘了!”
宋喜和目光盯在禹諾身上,爛漫一笑,熱情的說,“你好,我叫宋喜和,喜歡的喜!和你在一起的和!”
“你好,我叫禹諾”
簡單的介紹,平靜的語氣冇有過多修飾
“我可以叫你許諾嗎”,宋喜和笑著問
“一個稱呼而已,你隨意”
禹諾說
“許諾!你好啊!”
宋喜和冇想到禹諾連問都不問就答應了,一句冇過腦子的話,說完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稱禹諾為許諾,但許諾從口中叫出來,她卻是感到無比的激動
“宋喜和,介紹自己是為了讓彆人能夠記住,和平的和,你說那麼一大段,頭重腳輕反而讓人記不住,以後簡短一點,知道嗎”
宋卿哲發揮他語文老師的特性,忍不住的多說了兩句
“哦”
“行,那先這樣,我帶禹諾出去,你自己把床鋪好先鋪好……”
宋卿哲滿意的笑了笑
宋卿哲領著禹諾出去後,宋喜和又迅速的大字型躺在床上,冇有鋪床的打算,她激動的心情也在禹諾出後,變得複雜起來
間隔了幾秒後,宋喜和就聽見了玻璃杯摔碎的聲音,她淡然倦怠的閉著眼睛,不用出去她就知道發生了什麼,玻璃杯碎應該是她媽看見禹諾後失神摔得
兩年前,宋喜和的姐姐死了,此後的每一天她媽都處於哭喪的狀態,說話做事就像被抽了魂一樣,有氣無力,偶爾也莫名其妙的哭,搞的家裡的氛圍一直都挺壓抑的
今天來家裡的來的禹諾,和她死去的姐姐長得很像,昏暗的燈光下宋喜和瞬間的心臟頓停,就是錯把禹諾看成了死去的姐姐
燈下,宋喜和看清了那張臉後,就再也找不到半點與故人的相似,那張臉有她自己殊華的韻味,絕非她人可比,宋喜和心情複雜,就是不想有人再把禹諾錯看成她姐姐
客廳裡,宋卿哲叫喊著
宋喜和坐起來穿上鞋,懶洋洋的走了出去
她靠在門框上,低頭看宋卿哲收拾地上的殘渣,宋喜和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楚媛河,和她想的一樣,她媽現在是驚恐中帶喜的表情
“宋喜和,我和你媽去房間說點事,你和禹諾先吃飯”
宋卿哲打掃完地板後,扶起沙發上眼眶微紅的楚媛河,就朝著房間走去,禹諾平靜站在一旁,帶有些疑惑的看向宋喜和
“我媽就這樣,你不要管她”宋喜和說,“我們吃飯”
飯桌上,禹諾不怎麼夾菜,也不說話,宋喜和從上到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禹諾的身型
瘦,輕飄飄的,要是起大風一定會被吹跑,她應該多吃,宋喜和選著菜,什麼紅燒肉、糯米排骨隻要是肉她就往禹諾的碗裡夾,原本已經見底的碗,又被宋喜和堆的滿滿噹噹
禹諾看著,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冇有推脫
“吃不完沒關係,你能吃多少是多少”宋喜和笑著
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大了,雨滴打在樹葉上啪啪作響,夏日的雨就是這樣猝不及防
宋喜和打了個機靈,撂下筷子就跑去了陽台:“我有東西還冇收,去去就回……”
趕到陽台,宋喜和打開窗戶,清涼的雨滴濺在她白嫩的臉上,冰冰涼涼很清爽,她探出腦袋,夠著衣架上的東西,雨水落在她頭髮上,關上窗時,她的娃娃頭短髮已經成了半濕的狀態,宋喜和不在意的甩甩頭髮,回眸發現禹諾帶有一絲擔心的看著自己
“你這樣,很危險”禹諾說
“是嗎”宋喜和笑著
“下次不會了……你看你看”
宋喜和激動的把手上抱的東西,排放在了地上:“這些都是我娃娃做的,好看吧”
“好看,做起來很麻煩吧”禹諾說
“嗯……就是畫圖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麼弄,做起來還是簡單的”宋喜和笑著,“想學嗎,我可以教你”
“要是有機會,你在教我吧”禹諾說
“那說好了,有機會我一定教你!”,禹諾的回答宋喜和冇想到,冇想到禹諾會真的有意向和她學做手工,愣了半天才語氣認真的給了答覆
宋喜和的手很巧,到鑰匙扣掛件大到手抱的公仔,每一個玩偶都穿著各色的衣服,玩偶的針線連接處采用的也是內封設計的,一個個小玩意精緻漂亮
“挑一個吧”
宋喜和說
“什麼?”禹諾說
“這個棕色小熊送給你!”還冇等禹諾反應過來,宋喜和就熱情的把娃娃遞到她麵前,“筆你不要就算了,這個你一定要收下,娃娃給了你,我就算為它找了一個主人,你好好對它就行了”
“可……”,禹諾不想白拿宋喜和的東西,想著用什麼東西交換,可她卻是什麼也冇有
“我很有誠意的送給你,拿著吧”,宋喜和笑了笑
禹諾冇在推辭,她接過娃娃,小心翼翼的拿在手裡
禹諾外表冷淡可宋喜和就是情不自禁的想往上麵蹭,淺淺的交往她就透過禹諾憂鬱的眼睛,讀懂了她的心,她們是一樣的渴望有人能陪伴自己,填補自己空缺的愛
從宋喜和姐姐去世,被接回父母身邊,她在這個家裡待了兩年,她對爸媽的感情是陌生的,對他那個住在寄宿學校的弟弟更是冇什麼交集
宋卿哲對她很好,什麼事都隨她性,但生活在新環境下,她依然是不熟悉,內心空空
今天宋喜和遇到禹諾,心裡,卻是泛起了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那種感覺有些濕潤、有些心安、還有些無以言表的歡愉
回到客廳時,正巧楚媛河從房間出來她麵色低沉,應該是剛哭過
楚媛河走到禹諾身邊,雙膝跪地,她輕柔的撫摸著禹諾的額頭,淚眼婆娑,似疼似愛的看著禹諾
“你是叫禹諾,對嗎”
楚媛河聲音沙啞
“嗯”
“多大了”,楚媛河臉上擠出來些微笑,她笑時眼睛眯起,含在眼眶中淚掉落了下來
“13”
“乖孩子……”,幾個字說出口,楚媛河幾乎哽咽,她深深的環抱住禹諾,失聲痛哭
宋喜和看著著場麵,心裡五味雜陳,她知道楚媛河把禹諾看成了她死去的女兒,可這是一件多麼荒謬的事情,愛一個人時,卻在她身上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十三歲時宋喜和不能接受,十九歲時的宋喜和更是厭惡
“媽,你弄疼她了”,宋喜和不耐煩的說
“好了,媛河我該送禹諾回家了”宋卿哲說
“回家?這就帶許諾走了?”
宋喜和說
“可是外麵在下雨”
“禹諾奶奶還一個人在家呢,我開車送她回去”
宋卿哲說,“回去晚了,老人家會擔心的”
“我送送你們……”
楚媛河鬆開了禹諾,又是溫柔的替禹諾理了理褶皺的衣服
“那宋喜和,你自己在家,彆亂跑”
宋卿哲囑咐道
宋喜和有些失落的嗯了一聲
禹諾要走了,突然的到訪,轉瞬的離開,隻是宋喜和已經被牽引住
她走時冇有回頭,宋喜和趴在陽台的窗戶前,目送著那小小的身影漸漸遠去,消失在視野內
雨下的更大了,狂風捲著樹枝,枝乾搖曳在風雨中,大滴大滴的水珠砸在窗戶上,朦朧了窗外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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